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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裏羨肉香

羨肉鋪子的老張，天不亮就起來了。他總說："肉要鮮，就得趕早。"爐火生起，鍋裏的水咕嘟咕嘟冒著泡，那羨肉便下了鍋。

這羨肉確實與眾不同。老張的祖父傳下來的方子，說是要選上好的五花肉，肥瘦相間，用秘製的調料醃漬整夜。肉在鍋裏翻滾，香氣便從門縫裏鑽出去，先是飄到對街的王家，又竄進了巷尾的李家。待到日頭爬上屋簷，那香味已經飄出十裏開外了。

"老張，今兒的肉格外香啊！"第一個來的是賣豆腐的老劉，他鼻子最靈，隔著三條街就聞見了。老張隻笑，手裏的勺子攪動著鍋裏的肉湯，那湯色金黃，上麵浮著一層透亮的油花。

到了晌午，鋪子前已經排起了長隊。有穿長衫的讀書人，也有挑擔的腳夫，都伸長了脖子往鍋裏瞧。肉出鍋時，老張用筷子輕輕一戳，那肉便顫巍巍地抖動著，肥而不膩，嫩得幾乎要化在筷尖上。

"好吃！"第一個嚐鮮的小夥計叫起來，嘴角還掛著油星子。眾人便哄笑起來，你一塊我一塊地分食。肉入口即化，鮮香滿口，咽下去後，那滋味還在舌尖上打轉，叫人忍不住想再吃一塊。

最妙的是那肉湯。冬日裏喝上一碗，從喉嚨暖到胃裏，連指尖都熱乎起來。老張總說："湯是肉的魂。"這話不假，多少人就是為了這一口湯，大老遠地跑來。

日頭西斜時，鍋裏的肉已經見了底。老張坐在門檻上抽煙，看著空了的鍋，忽然想起祖父說過的話："做人要像羨肉，經得起火候，才有味道。"他吐出一個煙圈，那煙圈晃晃悠悠地升上去，和尚未散盡的肉香混在一處，飄向了更遠的地方。